每年教师节,各地都会评选出一大批榜样教师。其中一些人影响了我们几十年,如霍懋征、斯霞等。但相对于评比的数量来说,能被大家记住的并不多。一些并未入选的教师,却在教师群体中聚集了大量人气。这种现象非常耐人寻味。
榜样是一个时代的标杆,承载着广为认同的价值取向。认同,是其能够成为榜样的重要尺度。
仔细想来,人们在榜样的标准上是有共识的。比如,高尚的职业道德、精湛的业务能力。多年来,我们也都是按照这些标准来评选榜样教师的。那么,问题到底在哪里呢?
榜样教师类型化甚至单一化,特别是,榜样的背后,大多伴随着巨大的牺牲,让很多教师无比敬仰,又望而却步。这可能是影响榜样认同度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实际上,那些为了更高的道义和责任而作出牺牲的人,当然而且必然会赢得敬意,他们成为榜样无可厚非。比如,奋不顾身救学生的张丽莉老师,就赢得了人们的一致赞誉。一个社会,一个行业,需要这样的榜样。但榜样的类型显然可以更加多样化,特别是,要考虑到大多数普通教师的发展诉求。今天,个人权益意识和幸福要求都大大高于过去,价值追求更加多元化,更加注重权利与义务的对等,注重发展效益,注重以人为本。教育部最近出台的《关于推进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的意见》,就不仅考虑学生的发展水平,也考虑学生付出的代价。这里面就包含着“绿色发展”的重大思想转变。教师榜样作为教师发展的领头人,又何尝不该如此呢?
榜样是属于时代的。教师榜样不仅应该有永恒的职业特质,也要有鲜明的时代特征,这样的榜样才能立得住、行得远。
其一,拥有令人折服的专业能力。进入“质量时代”的中国教育,需要大批不仅师德高尚,而且专业素养深厚的教师。过去,我们对道德素养关注比较多,对专业素养却不够重视。在追求教育家办学的背景下,专业引领的重要性更加凸显。比如,教师要有自己的教育思想,因为教育是面对人的工作,没有对教育的深入思考,就不会有真正的教育。这是强调职业的高度自觉。再比如,要能够突破教育难题。康德曾精辟地指出,榜样的作用是论证了某种可能性。而正是这种可能性,特别是对教育难题的突破,对激励他人起了关键作用。当越来越多这样的教师成为榜样时,教育发展也就具有了强大的牵引力。
其二,拥有广泛的教育影响力。榜样显然不是树起来的,而是自己冒出来的。但在某些地方,人造榜样的现象仍不鲜见。先有认同度,再有榜样,而不是先有榜样,再有认同度,这个顺序不能颠倒。对教师来说,认同度集中体现为教育影响力,这是其教育成就最有说服力的表现。有教育思想不一定就能干好教育工作;教育理念不正确,即使再敬业,也不一定能教好书、育好人;有了前两者,如果不讲究方式方法,教育效果也会大打折扣。所以,教师对学生的影响应该成为一条重要的评选标准。事实上,评选出真正有影响力的教师榜样,也是对当前教育功利化、价值扭曲等浮躁之风的有力回击。毕竟,教育影响力不同于其他影响力,是要经过时间和人心考验的真功夫。
其三,拥有幸福人生。一个80后教师坦言,她的榜样就是身边的同事,他们既能把工作干得很出色,也能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。这说明,现在教师心目中的榜样形象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。他们向往这样的教师形象,毋宁说是更向往一种幸福的生活。中国有句俗语,叫“家和万事兴”,就说明了工作和生活的关系。实际上,对工作投入并不等于要牺牲生活乃至家庭,相反,很多教师由于平衡了两者的关系,内心产生源源不断的动力让他们痴迷于教育,累却快乐着。可以说,虽然榜样的人生往往伴随着超额的付出,但并非是苦难和不幸的。只有当榜样和幸福联系在一起的时候,它的感召力才会最大化。因而,榜样评选应关注教师的健康身心、阳光状态和幸福人生。
今天,我们的榜样评选已经有了很多改进,比如,向公众开放投票,尊重民意,就是重大进步;候选人当中,健康阳光的教师越来越多了,表明我们的价值取向也在发生变化。教育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,将面临更多的机遇和挑战。时势造英雄,期待越来越多有影响力的教师榜样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。(蒲公英)
《中国教育报》2013年9月7日第1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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